2015年7月1日,我迎来了毕业一周年。

偶然打开电脑硬盘翻看照片,看到毕业照右下角打着红色日期的2014年5月25日,当时费劲力气去网上搜索拍照创意,绞尽脑汁各种拗造型,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。白驹过隙,手掌太宽,指缝太细,时光偷偷溜走的事情,就这样立体又现实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。四年北京,中华女子学院,我的大学时光,是我记忆里最特别的存在。

热爱不怕距离

五年前的高考,虽然我学习时间的百分之六七十都用在了数学上,但高考成绩,数学成绩还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奇迹。望着那个靠上不足,靠下有余的总分,选择之一是留在本省读一个不好的一本,选择之二就是去北京读一个普通的二本。在选择北京的那一刻,我是没有犹豫的。因为整个高中的生活,我就是奔着去北京读书的梦想在一路坚持。而最终决定选择中华女子学院,我清楚的记得我在百度上看到的一个回答“中华女子学院好不好”的问题里,有个学姐说的“大学提供环境,成功事在人为”。2010年9月,我们自驾启程,一路向北,在凌晨终于到达北京。在炎夏难得的清凉里,看到胡同街道上的洒水车,对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城市,终于第一次说出来“北京,我来了”。

中华女子学院的大一校区在北京昌平,旁边有个神奇的八仙庄。单从名字来看,又昌平又村庄的,大家可想而知,我们就是繁华帝都贫穷而遥远的邻居。2010年的时候,要想到达学校,需要把地铁5号线坐到尽头的天通苑北,下地铁转公交638再坐到最后一站,公交下车再坐五块钱的三轮车,才会最终完成路线到达学校。

但这个出门就要两三个小时的距离差,丝毫抵挡不了我们要出去探索北京城的愿望。在那一年,我跟室友小伙伴们把北京长城故宫天安门,西单王府井动物园,后海香山颐和园圆明园,凡是北京旅游路线上出现的著名景点,我们用周六日的时间,全部都玩遍了。

热爱不怕距离。只要喜欢,就敢出发,就能抵达。

大一昌平的校区,像是一个世外桃源,虽身处北京,却安静不聒噪。少了升学的压力,周一到周五我们像是高中生一样上课放学,嬉笑打闹。晚上在操场跑,天气好的时候,甚至可以看到星星。大一最美的时刻,是昌平校区秋天的落叶和蓝色晴空,这让日后的我,在形容北京词语里总是愿意多加一个“辽远”和“广阔”。

纯粹教授

大二的时候,我们就搬到了朝阳区,生活学习开始无限的便利起来。身处朝阳区,东到望京,西到鸟巢,都是我们的活动范围。朝阳的校区并不大,但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吃喝玩乐,样样不缺。而周边地理位置的优越,对于我们这些待飞的小鸟,是森林一般的存在。最幸运的是我们这一届搬去的时候,恰巧碰到了学校新建的高大上的图书馆正式开馆。三年,我在图书馆里,踏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步,埋下了一个又一个甜美的梦。

毕业一年后,最近无聊才打开1995年BBC出品的6集《傲慢与偏见》,在看到科林费斯版本的Darcy湿着白衬衫从湖里走出来遇见Elizabeth,语无伦次的连着问了两遍“你家人都还好吗”的时候,我对Darcy的喜欢,终于井喷了。于是,我大中午的顶着太阳跑去图书馆,立马借了简奥斯汀的英文原版《傲慢与偏见》回家看。

爱因斯坦说,所谓教育,就是一个人把在学校里所学全部忘光之后所剩下的东西。不敢说大学里的每个老师都有这样的能力,至少我够幸运,遇到了让我有忘不掉的东西的教授,即使四年我只上过他的两门课。首先,第一天上课,他的名字就给我普及了一个生难字,龑。再次是我们明明修的是英语的综合基础,但他不教课本,来就给我们简奥斯汀的《曼斯菲尔德庄园》,说:我们以后上课就学这本小说。

他太喜欢简奥斯汀了,所有的研究所有的论文所有的作品全是有关于简奥斯汀。他假期去欧洲玩不去伦敦不去巴黎只为去奥斯汀生活的英国小镇,他会央求出国留学的学姐们为他跑去伦敦的图书馆借书扫描,他一点都不懂我们嘴里的新鲜词汇和新鲜游戏,可是他却永远用着苹果最新版本的产品,理由是在地铁上读书太方便了。

上他的一节课,小说的三页都讲不完,因为整个英国的历史,整个英国的文学,他全部都能一个一个点的讲出来。当整个英国整个欧洲的19世纪,以一部小说为基,以这么饱满的形式走过来的时候,真的不能更可爱了。

从老师那里,我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了学术是什么,专业是什么,纯粹是什么。真正的懂得了一个人的出色是从里到外自然而然散发的,想要成为特别的存在,首先要沉得下来,去读书去学习去丰实自我。而跟随老师读英文原版小说里,读不懂读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作者最本真最地道思想的想法,永远留在我每次拿起英文原版书的小情绪里。

另一对翅膀

大二下学期的时候,我开始在学习之余找实习。作为中华女子学院的学生这么多年,每次面试认识新朋友,永远都会被问到的问题就是“你们学校真的没有男生吗?”在此再次回答“这个真的有。”只是数量上比较稀缺,因为招收男生的专业只有播音主持和艺术类的专业。我们曾经自己解嘲到,中华女子学院招收男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学校举办活动的时候,我们需要个男主持人!

我读的英语专业,但我本人非常喜欢媒体的工作。在找实习的时候,本身非名校,又非专业,开始的时候,很是盲目受挫。但是,就像我的学校所潜移默化给我一样,因为我们是特别的存在,因为我是特别的存在,所以只要我肯努力,我一定能做到所有我想做的。我的媒体实习之路,从整理两个多小时、几万字的采访录音开始,那种对着电脑围着一分钟的话,无限的听,一个个字敲到眼睛看电脑要花掉的感觉,永远都难以忘记。

后来,像是在盖大楼一样,从最基础的采访录音打地基,到凌晨起床坐早班车跟着老师去采访郭采洁、林宥嘉的现场旁观机会,再到自己去研讨会自己采访,自己独立署名发表采访文章,再到最近跟老师坐在一起看一大波明星,在微博直播新浪微博之夜。这一路走来,终于长出来自己的翅膀。只是,只有经历过一切的自己懂,每一步,都不是轻易而得。

我清楚的知道,像母校一样,我虽弱小,微不足道,但我一样有梦想实现的机会。

梦回北平

2014年毕业,在家人的一再央求坚持下,7月1日,成了我在北京的最后一晚。离开北京的前一晚,我跟朋友们在钱柜的KTV里,唱哭唱笑唱累了,时光如水,四年时光,逃过的课,喜欢的老师,考不过的太极剑,逛过的街,不远万里去吃的美味,像电影高潮插曲响起,哗啦啦的闪过眼前。

第二天赶晚上火车走的时候,北京下着小雨,我没有带伞,头发沾水贴在额头上,手上拉着行李箱,肩上背着书包,手里还拿着袋子,的确像个匆忙的归家人。在广场的中央,我停下来,听着人声鼎沸里卖矿泉水卖凳子卖玩具的吆喝声,还有车站重复一遍遍播报的安全提示,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向左向右四下走开,心情像湖面上下着的小雨,晕开了一波波的惆怅和不舍。如果眼睛是一部相机,那一帧帧的高保真画面,一定是在那一刻清楚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,让以后的我,再梦见北京,总是记起离别的这一晚。

初中课本《故都的秋》里的郁达夫说,秋天,无论在什么地方,总是好的。但是,郁达夫自己还是会在秋天来临的时候,不远万里,从杭州去青岛,再从青岛去北平,只为饱尝故都北平的秋。“陶然亭的芦花,钓鱼台的柳影,西山的虫唱,玉泉的夜月,潭柘寺的钟声。”是1934年郁达夫对北平的羁绊,转眼半个多世纪,北平成了北京,却依然用它饱满的魅力,羁绊着每一个离开的人。

离开后的我,每个深夜做梦醒来的时候,总会想起那句曾经看过的话,“离不开的四环路,做不够的北京人”。秋天又要来了,北京,是时候再见了吗?

本文作者为浅步调,原载《破茧成蝶》2016.7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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